为落实“双减”政策,学校要建立一套严格规范的考试管理机制,包括考试数量管理机制、命题管理机制、试卷质量管理机制和考试数据应用机制。考试数量管理机制要求学校要建章立制,严格规定考试时间和考试次数,杜绝学科组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按老习惯组织考试活动;命题管理机制可以通过成立学科命题小组、管理命题进度、统一组织试卷审核等措施对命题进行必要的过程和质量管控;试卷质量管理机制包括建立试卷质量评价机制、加强试题内容和难度管理;考试数据应用机制包括加强学生分数保密管理、研制成绩等级评价标准、构建学校考试数据体系、建立考试材料备案制度、开展数据驱动教研活动。
考试内容超出课程标准、试题难度过大,会导致大部分学生考试分数低下。学生考试分数低下,会导致教师追加大量的课外作业,也会导致家长让学生参加各种各样的校外补习,最终导致学生客观负担和主观负担都过重,损害了学生身心健康,违背了素质教育导向。
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即引起全国关注的“双减”政策。同年8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义务教育学校考试管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明确要求对义务教育学校的考试乱象必须予以纠正。要实现“双减”目标,学校必须按照《通知》要求,建立一套严格规范的考试管理机制。
1、建立考试数量管理机制
《通知》明确规定:“小学一二年级不进行纸笔考试,义务教育其他年级由学校每学期组织一次期末考试,初中年级从不同学科的实际出发,可适当安排一次期中考试。各地不得面向小学各年级和初中非毕业年级组织区域性或跨校际的考试;学校和班级不得组织周考、月考、单元考试等其他各类考试,也不得以测试、测验、限时练习、学情调研等各种名义变相组织考试。初中毕业年级为适应学生毕业和升学需要,可在下学期正常完成课程教学任务后,在总复习阶段组织1~2次模拟考试,坚决禁止抢赶教学进度、提前结课备考。”[1]
按照《通知》的要求:在区县层面,区县教研室在小学阶段只能组织一次毕业统考,在初三下学期可以组织区域性或跨校际的考试;在学校层面,小学3~6年级每学期只有一次学校考试,初中一、二年级每学期最多进行期中考和期末考2次学校考试,初三年级上学期只能进行期中考和期末考,下学期除期中考、期末考外,还可以在后半阶段组织1~2次模拟考试。除这些考试外,学校层面的其他考试都是违规行为,而且科任教师也不能在自己班级私自组织周考、月考、单元考试或组织限时练习、学情调研等变相考试。在《通知》发布之前,每学期的期末考几乎都是区县统考,初三还有区县统一的2~3次中考模拟考,学校的学科备课组随时随地组织周考、月考、单元考试等各类考试,或者组织测试、测验、限时练习等变相考试。现在,这些考试都是违规行为。
学校管理者和教师首先要认真学习有关文件,树立正确的教育质量观、学生观和考试观。在此基础上,学校要建章立制,严格规定考试时间和考试次数,杜绝学科组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按老习惯组织考试活动,特别是备课组长,既要带头遵守规则,又要监管其他教师周测、单元测等变相考试行为。学校要把教师违规组织考试的行为纳入教师年度业绩考核,作为师德表现扣分项目。
2、建立命题管理机制
高考、中考命题是教育行政部门高度重视的工作,各学科都会抽调教研员和优秀教师等组成命题专家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舒适的地方,全脱产一个多月专心命题,而且整个命题过程有一套严格的管理流程。区县统考命题工作条件虽然比不上中高考命题,但区县教研室都会抽调当地命题能力较强、命题经验丰富的名优教师组成命题小组,对试卷都有几次研磨和审核的过程,基本上保证了区县统考的试卷质量。
学校考试通常由1~2名学科教师在课余时间编制试卷,期间少有规范的命题流程和严格的监管,也少有相应的命题质量评价机制;而且,很多命题教师对校考的性质、功能定位不明确,在命题思想上存在偏差,也缺乏命题能力。因此,除少数名校外,大部分学校考试的命题质量较低,“超课标、超难度”现象非常普遍,不顾本校生源水平和教学实际,直接套用名优学校的试卷或者模仿中考命题的现象比比皆是。
在“双减”政策和《通知》发布后,学校考试次数大幅下降,对命题质量提出更高要求;因此,学校必须建立命题管理机制,对命题进行必要的过程和质量管控。
2.1成立学科命题小组
学校考试通常由1~2名教师命题,且缺乏正规的命题培训,不能保证命题质量;因此,各年级各学科要成立一个以备课组成员为主的命题小组,人数至少3人,可以邀请本校或校外命题能力较强的教师为顾问。如果学校师资少,可以与同类学校结盟合作命题。
完整的命题工作可以分为研制、审核和评价3部分。其中:研制人员的职责侧重研制双向细目表、试题、答案和评分标准;审核人员的职责侧重试题与课程标准的吻合性、试题难度的合理性,试题、答案及评分标准的科学性等方面的评估;评价人员的职责侧重考后数据分析、学业质量报告撰写和命题质量评价。
2.2管理命题进度
有研究发现,中小学教师的工作总时间平均值为每周50.27小时,高于法定工作时间[2]。还有研究发现,义务教育教师的教学工作时间偏长,达到8.65小时/天,有一半多的教师日均教学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有1/4的教师日均教学工作时间甚至超过11小时,工作量总体处于较高水平[3]。根据“双减”政策,教师再增加托管服务和晚自习,工作量更大。校考命题不像统考那样有专门独立的时间,而是教师利用教学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完成。教师命题期间受到的干扰也较多,容易出现考前匆匆忙忙、东拼西凑的命题现象。
命题工作需要一定的时间量来保障。如:至少提前45天确定命题小组,明确分工,让命题者有足够的时间制订命题工作计划和双向细目表,且有时间在日常教学中有目的地采集合适的题目;命题小组至少提前40天拿出试卷结构方案,交付备课组或教研组讨论并审核修改,保证试卷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避免出现重难点偏离课程标准的问题;命题小组提前10天准备好试卷,保证有足够的审核和修改时间。
2.3统一组织试卷审核
通常情况,学校考试审核工作比较松懈、简单粗略,常见现象是审核者把试卷解答一下,对照答案看看试题是否科学、答案有无错误等。审核的质量取决于审核者的命题经验、工作态度、审核时间长短和审核期间的受干扰程度。为此,学校要专门组织试卷审核工作,集中人员、时间和地点,让审核者有足够的时间专心审核,保证审核的严肃性和有效性。
建议审核时间为1天,最好有2名审核员。要求审核者先作答试题,核对答案,判断每一道试题的科学性;然后预估各试题难度和整卷难度;最后评估重难点分布、知识点分布、学科能力分布、认知能力分布等试卷结构效度。审核结束后,审核者和命题人员要一起修改、完善试卷。
3、建立试卷质量管理机制
中高考命题工作有一套严格的管理机制,保证了试卷的质量。学校考试虽然不是高利害考试,但教师、学生和家长依旧关注考试结果。考试作为学校每学期一项重要的教学任务,理应有一套管理机制保障命题质量。
3.1建立试卷质量评价机制
区县统考后,一线教师和社会对试卷质量都会有评价。许多省教育厅为了监督各市中考命题质量,也会对各市中考试卷进行专业化评估。对命题质量的评价,是提高命题质量的一种有效的“倒逼”措施。
校考命题质量可分为优秀、合格和不合格3个等第。每次考试结束后,学校应该组织专家结合试卷内容和考试数据评估试卷质量,及时公布评价结果。校考试卷质量既要作学科质性评价,也要从测量学角度作量化评价:要把体现学科课程标准要求、体现学校教学实践要求、考点覆盖面合适、重难点分布合理、试题难度合理、各项统计学指标良好、具有良好的诊断性和导向性的试卷评为优秀试卷;要将不符合课程改革和教育评价改革方向,试题和答案有明显错误,重难点严重偏离课标和原定计划,难度和区分度过大,及格率过低,给教学带来负面效应的试卷评为不合格。学校考试是学校重要的教育事项,对本校所有学生、教师和家长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严重不合格的试卷可以评定为教学事故。
要尊重命题的科研价值,认定试卷为教学科研成果,可以把优秀等第的试卷认定为有实践意义的校级教学科研成果,地位可以完全等同、甚至高于县级获奖的论文,还可以纳入教师科研业绩考核评价系列。
3.2加强试题内容和难度管理
试题内容具有很大的导向性。学校考试是基于课程标准的考试,是过程性、形成性、校本化的考试,不像中高考那样具备选拔性和高利害性,因此没必要像中高考那样强调试题的原创性。学校考试在试题来源方面要体现校考的导向性和形成性,直接或改编自课本、作业、课堂教学的试题必须占较大比重,让平常上课认真、作业认真的学生考出高分,引导学生重视日常性、过程性的学习,重视课本、课堂和作业。
在难度设计方面,每份试卷都要有不同难度的试题,其中基础题占大部分,要控制综合性、开放性、应用性、探究性试题占分比例。上海教科院公布的中小学生抗压能力调查结果显示:近九成学生时常遭遇考试成绩不理想问题;六成学生常感觉学习负担重、压力大;89%的被访学生认为,考试失败或不理想,对自己打击最大[4]。由此可见,考试难度是学生的主要负担。校考对象为本校学生,要合理把握试题难度和区分度,发挥校考的促进和激励功能,让合适的考试成绩成为学生学习的催化剂和动力,如:让优等生不容易拿到满分,考出危机感;让中等生的分数差距缩小,考出竞争意识;让后进生拿到基本分,考出希望和自信。笔者建议:小学阶段学校考试试卷难度值要高于0.90,以0.95为佳,100分试卷的标准差要小于5;初中阶段学校考试试卷难度值要高于0.80,以0.85为佳,100分试卷的标准差要小于10。
除初中毕业升高中考试(学业水平考试)外,学校考试不具有甄别、选拔功能。义务教育学校考试主要发挥诊断学情教情、改进加强教学、评价教学质量等方面功能;因此,学校必须加强试题内容和难度管理,要防止学校考试成为选拔性考试。
4、建立试卷质量管理机制
在大数据时代,数据驱动教育教学改进是提升教学质量的重要途径。考试数据可以精细诊断教与学的效果,可以客观分析学情,可以用于实证教研。考试数据具有一定的隐私性,需要合理处置。
4.1加强学生分数保密管理
《通知》规定:“考试结果不排名、不公布,以适当方式告知学生和家长,不得将考试结果在各类家长群传播。不得按考试结果给学生调整分班、排座位、‘贴标签’。”[1]学校应要求全体教师签定学生成绩保密协议书,每次学校考试试卷批改后,教师和学科组要将原始数据上传给教务处,不得保留原始分数据,教务处要把原始分等第化处理后再反馈给班主任和教师。班主任和教师不能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把学生的分数、排名告知学生或家长。现在很多网络阅卷系统呈现的考试数据几乎都有学生成绩的班排名、校排名、甚至区县排名,这些均不符合《通知》要求,需要修改网络阅卷系统的数据指标。
4.2研制成绩等级评价标准
《通知》规定“学校考试实行等级评价,一般分4至5个等级”。学校考试必须按照此要求变分数为等第。在国家教育质量监测中,小学生学业水平一般采用优秀、达标和待达标3个层级,初中生一般采用优秀、良好、达标和待达标4个层级。国家教育质量监测的学生学业层级分数划线非常专业,学校难以实施。对学校考试而言,成绩等第划线标准通常有2个:既要基于课程标准的绝对评价,又要基于成绩排序的相对评价;既要参考本校学生实际水平,又要考虑本校学生整体水平在区域的相对位置。
笔者建议:小学阶段可以分3个或4个等级,待合格率控制在5%以下,小学3、4年级优秀率控制在60%以上,5、6年级优秀率控制在50%以上;初中阶段可以分4个或5个等级,待合格率也控制在5%以下,7年级优秀率控制在50%以上,8年级优秀率控制在40%以上,9年级优秀率控制在30%以上。成绩等第层级越多,表示区分度越大,选拔性越明显;成绩等第层级越少,选拔性越弱,更符合学校标准参照性考试的基本属性。优秀率控制过低,会误导教师的教育教学重心偏向少数高分学生,增加中等生家长的焦虑,增加中等生和优秀生的竞争心理和学习压力,非常不利于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
4.3构建学校考试数据体系
生源质量、师资力量和学校硬件是学校难以自主的事情,教育大数据则是学校完全可以自主的事情。教育教学大数据有助于学校和教师实施精准管理,实现精准教研、精准教学、精准作业和精准指导。在“双减”新政下,教育教学大数据将成为学校发展的重要生产力,成为教育教学改进的驱动力。
学校考试会生成大量的原生态数据,这些数据需要再次优化处理。学校要建立校本化的学科教学质量数据体系,并生成数据报告,作为教师教学诊断和本校学情研究的重要依据。学校要加强数据的采集、管理和优化,要从单一的学业成绩数据走向反映教育综合质量的数据,从结果性数据走向结果性与过程性并重的数据,建立一套多层次、多维度、多功能的教育教学质量数据体系。
每次考试结束后,学校应及时将数据反馈给不同的对象,包括:校长室、教务处、教科室,年级段长、班主任,教研组长、备课组组长、科任教师,学生和家长。向不同对象反馈的数据内容要各有侧重,例如:给学生个体的数据有总分等第(不要出现原始总分和排名),各小题的得分率,各知识模块、认知能力、学科能力的得分率;给科任教师的数据有任教班级的总分等第结构、平均分、离散系数,各小题的得分率,各知识模块、认知能力、学科能力的得分率,学生成绩等第、进步退步明显的学生名单等。
4.4建立考试材料备案制度
学校或图书馆(室)要将每一次校考试卷、参考答案、评分标准、试题结构表和双向细目表、试卷质量描述数据和学业质量分析报告等材料及时收集存档。备案不仅表明命题工作的严肃性和宝贵性,更重要的是这些材料将成为下次命题的参考坐标,有益于提高下次校考的命题工作效率和命题质量,特别是有益于下次校考重难点定位和相似相近试题难度值预测。这些数据信息还可以用于学生毕业考和升学考复习教学,并作为下一届学生学情分析的重要依据。
4.5开展数据驱动教研活动
学校管理者要基于实证数据改进学校管理方式,完善教育质量管理机制。要加强对考试结果的整体分析、学科之间的关联分析,对教学质量作出科学判断,有针对性地优化教师教学指导、培训和管理。
学科组和年级组应组织考情教研活动,基于考试数据研究教学和管理的效果,发现优势及时总结经验,发现问题及时寻找原因和解决对策,形成用数据评估、管理、反思和创新的教研常态。要基于数据确定研修主题,改进研修模式,推动教学改进实践研究,促进教师队伍的专业发展。
教师要运用考试数据精准分析学情教情,发现数据背后的规律,反思教学过程,从经验式教学逐渐转变为基于数据的证据式教学,切实改进课堂教学。同时,还要认真分析学生的考试数据,精细诊断,有针对性地对学生进行辅导,促进学生的有效学习和个性化学习。每位教师都要会读数据、会研数据、会用数据,进一步提升教育教学改进的精准度和有效性。
教育评价改革既有宏观性,也有微观性。学校考试评价是教育评价改革最重要、涉及面最广的领域。在“双减”政策下,要通过学校考试管理机制的优化,严格控制学校考试的频次和难度,有效提高考试命题的科学性、专业性、客观性,从而降低学生的学业负担,促进学生、教师和学校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