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胜成 胡向东：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设计理论与实践刍议

　　情境化命题较早见于比利时教育理论家易克萨维耶·罗日叶的整合教学理论。20世纪90年代以来，他率领团队在全世界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以能力为导向的教育评价研究。作为整合教学法的倡导者，罗日叶提出与其教学法主张相适应的情境化命题思想，并广泛开展实践研究，取得良好的测评实效^[1]。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语文课程标准》）对语文考试、测评提出明确建议：考试、测评题目应以具体情境为载体，以典型任务为主要内容^[2]48；以情境任务作为试题主要载体，让学生在个人体验、社会生活和学科认知等特定情境中完成不同学习任务^[2]49。在《语文课程标准》中，“情境”2字共出现34次，如果以情境的泛化意义如“实践”“经验”来检索，则“情境”贯穿《语文课程标准》各章节。《语文课程标准》对“情境”的强调，使情境化试题已然在高考语文评价中获得了法定的核心地位。
　　情境化试题之所以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渐成主流，源于情境与知识、能力的密切联系。情境认知与学习理论在探究学习者学习的本质时，发现了知识与情境之间的共生特性，认为知识并非孤立的信息或素材，而是依托于特定情境，由学习者主动建构的一整套信息或素材系统，并在学习者的学习、工作中不断得到运用、丰富和发展。换句话说，知识不仅具备情境性，甚至依附于情境活动才能存在。情境对知识学习的介入，不仅让固态化的普遍知识变成动态化的具体知识，而且让测评发生转向，从对知识的测评转向对知识在情境中运用能力的测评。情境和能力的关系，与情境和知识的关系类似。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认为，智力本质上是在特定文化情境或社群中展现出来的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智力作为一种能力，处于具体情境之中，最终表现为在解决生活或学习中具体问题时的不同成就^[3]。罗日叶也说，能力就是“对某一个体而言，为了解决某类问题情境（情境族）整合调动一套资源（知识、技能和态度）的可能性”^[4]；为强调情境在能力系统中的重要价值，他还为“能力”设置了一套公式，即“能力=（素能×内容）×情境”^[5]。其中，素能指“做事的本领、禀赋，是人们进行的一项活动，譬如识别、比较、分析、综合、归类、排序、抽象、观察等”^[6]。总之，能力测评要想达到较高效度，离不开情境作为载体。
　　近年来，随着世界各国课程教学理念迭代，与之相应的教育评价理念也在变化，旨在优化能力或素养测评的情境化试题在考试中广泛运用，积淀了不少实践经验。如德国职业能力与职业认同感测评项目（LOMET）从理念到实践都明确要求每道试题都要严格依托于特定情境，要有具体情境限定描述，否则可能被视为效度不足。在OECD国家/地区广泛参与的PISA测试中，情境化试题在阅读素养测评中的导向更为鲜明。PISA还借鉴《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CEFR）关于情境的分类，在阅读测评中将情境划分为个人的（personal）、公共的（public）、职业的（occupational）和教育的（educational）4类^[7]45。
　　在我国，情境化试题在语文大规模测评中的实践运用较早见于汉语能力测试^[6]。近年已逐渐成为我国语文阅读与写作测评的常用试题形式，且已深度运用于高考语文试题。通过权威机构对近几年高考语文全国卷试题的评析，可以看出情境化试题的特点与发展思路：从2018年的“问题情境真实”“富有意义的语文实践活动情境”“特定交际情境和历史文化情境”^[8]到2019年“突出试题命制的情境化设计”“将作答要求与人生体验相结合，创设真实的任务情境”“将试题材料与教材内容相结合，创设综合的探究情境”“将试题设置与生活现实相结合，创设开放的问题情境”^[9]，到2020年“巧设情境”“试题情境注意联系学生的语文实践活动，在真实的语言运用情境中考查学生的必备知识和语言表达、应用写作等关键能力，达到以考促学的目的”^[10]，再到2021年“全部采用情境化材料”^[11]，高考语文已基本实现情境化命题全覆盖；2022年，虽未明确使用“情境”一词来评析全国卷试题，但其中所言“试题引导学生用科学理论指导实践，在生活学习中感知和领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内涵”“从生活中发现科学问题”“贴近学生学习和生活”^[12]无不包含“情境”意味。与《语文课程标准》区分的3类情境相适应，近些年的高考语文试题不仅呈现了语文实践活动情境、特定交际情境和历史文化情境等情境类型，而且不断凝聚共识，强化了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的实践运用。

　　2021年和2022年全国新高考语文Ⅰ卷作文题目较往年有较大变化，引发了一些对情境化试题的争议，以此为例，或可深入阐明“情境”的内涵。
　　2021年新高考Ⅰ卷作文试题以毛泽东《体育之研究》中有关强弱辩证关系的一段话为材料，要求考生谈“启示意义”，体现“感悟与思考”。2022年新高考Ⅰ卷作文试题材料则以围棋术语“本手、妙手、俗手”的界定切入，引出初学者的正确路径和好高骛远的错误做法，点明“本手”的基础性和“妙手”的创造性，并阐明“本手”与“妙手”“俗手”之间的转化关系，同样具有辩证意味，写作任务也要求考生谈“启示意义”，体现“感悟与思考”。这2道试题的写作任务确乎不同于2020年新高考Ⅰ卷关联疫情这一现实情境，与2020年全国乙卷班级读书会写发言稿、2019年面向本校同学写演讲稿、2018年写一篇文章给2035年18岁的一代人阅读及2017年写文章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等模拟情境任务更有明显差异。有研究者质疑新高考语文没有遵循《语文课程标准》以具体情境为载体的命题原则，也未保持过去几年高考作文情境化的特点。笔者认为，引发此番争论的关键在于对情境化试题中“情境”一词的理解差异。
　　关于“情境”，《语文课程标准》实已指明：“情境”并非仅指狭义上的日常生活情境，而是包括个人体验、社会生活及学科认知3个方面，其中：社会生活情境指的是“校内外具体的社会生活，强调学生在具体的生活场域中开展的语文实践活动”，对应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强调交际，与个人体验对应；个人体验情境是指“学生个体独自开展的语文实践活动，如在文学作品阅读过程中体验丰富的感情，尝试不同的阅读方法以及创作文学作品等”，在与交际区别开来的同时，似更偏向于文学作品等的阅读与创作；学科认知情境则指向“学生探究学科本体相关的问题，并在此过程中发展语文学科认知能力”，强调学科本体认知问题，其主要探究对象应为学科本体理论问题，而非实践属性的情境问题^[2]48。将个人体验情境与社会生活情境对照列入“情境”类型，符合学理逻辑，个体和交际2个维度涵盖生活与工作的独处与交际诸方面；“学科认知情境”与“社会生活情境”又将语文学科本体理论学习与实践运用的全部问题囊括其中。于是，《语文课程标准》将“情境”覆盖面扩及个人体验、社会生活和学科本体认知，涵盖了语文学习的内涵本体和外延运用。从这个意义上说，情境覆盖了高考内容改革以来高考语文全部试题，2021年、2022年新高考Ⅰ卷作文题当然也不例外。

　　可见，引发争论的原因在于对“情境”内涵的误解。因为普通人乃至一些一线语文教师通常理解的“情境”是指社会生活，而非个人体验和学科认知。不过，从国际上看，“采用生活化的情境性试题考查学生在特定的情境中运用知识技能解决问题的能力，是以纸笔测验为主的量化评价改革的一个突破口”^[13]。就试题而言，有专家认为，“情境”更应该指向社会生活的实际运用，因为，“建构生活化的教育情境，是教育回归生活的路径之一”^[14]。从现实情况来看，高考试题是否以社会生活化情境为载体，更容易引发一线师生关注、讨论乃至追蹑、转向。

　　总体说来，《语文课程标准》将“具体情境”的外延扩大到个人、社会、语文学科等几乎涵盖学生学习生活的全部方面，保证了情境化试题在高考语文测评中的独特效益，由此引发的担忧也不可忽视。

3.1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之利

　　无论情境仅仅指向社会生活，还是涵括个人体验、学科认知，情境化试题作为大型国际教育评价项目的通用做法，其优势明显，且已在这些测试中得到实践验证。近年来，情境化试题在全国高考语文中的运用，也带来了良好的测评效益。

3.1.1　杜绝套路与宿构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有利于杜绝阅读测评主观题的套路化答题和写作宿构等行为。由于情境不仅包括学科本体认知，还包括个人体验到的主观情感和社会情境运用；因而，情境化试题也就涵盖学生个体活动、社会活动和学习活动的全部方面，猜题押题的范围被无限扩大，也就几乎无从下手，完全押中试题的概率几乎为零。如此一来，情境化试题就能够有效预防猜题和押题、套路和宿构。由于具体情境千变万化，解决某一具体情境中的问题时所需的具体应答不可能完全照搬到另一情境问题中，也就避免了套路化答题，为创新思维预设了空间。在面对非情境化的高考阅读与写作试题时，曾有不少考生在应答中有较明显的套路、宿构等行为；面对情境化试题，此类现象基本销声匿迹。这对于测评考生实际读写能力大有裨益，对创新能力的培养亦是佳音。
3.1.2　有利于考查综合实践能力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有利于考查考生的综合实践能力。在排除宿构和套路的同时，情境化试题也就为测评考生真实能力清除障碍，因而更有利于测评考生真实的语文学科素养。如前所述，情境与知识、能力关联紧密，再加上情境自身具有独特性和综合性，需要调动考生多方面的言语学习经验、知识和能力，从而赋予情境化试题区别于抽象无情境试题的独特优势，即它更便于测评考生必备知识的掌握程度，以及运用这些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综合实践能力和素养表现。因此，在罗日叶的理论体系中，“情境化命题倾向能力立意，主张通过问题情境来考查学生的综合能力，情境化命题中，情境为知识的运用提供了支撑”^[1]。总之，在高考语文试题中运用情境，测评考生的阅读与写作能力，不仅会关联考生的必备知识识记情况，还能够更好地在考生应答中呈现其关键能力和综合素养，从而为客观真实评价铺平道路。例如，2021年新高考语文Ⅰ卷第8题在文本阅读情境中考查“反复手法的效果”，考生不仅需要调取关于“反复”这一修辞手法的相关知识，而且需要在学科认知情境中体验“反复”手法在这篇文本中的独特功能，考生灵活运用知识的能力和在具体情境中解决问题的综合素养得到较充分考查。同样，2021年新高考语文Ⅰ卷第14题“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2022年新高考Ⅰ卷第14题“词中谈到哪些做人的道理？”等情境化设问，也在个人体验情境中考查了考生除文言文和古代诗歌理解能力外的推演能力和同理心等综合素养。
3.1.3　有利于引导教学
　　高考是指挥棒、风向标，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理所当然地引导教学，现实教学已然发生的转变皆是明证。现代教育测量学认为，较高层级的知识运用所指向的乃是在新情境中运用抽象原理^[1]。其原因是，在情境中考查知识运用，可以避免对知识“死记硬背”的僵化考法，从而提升对知识熟练运用程度亦即实际能力与综合素质的考查效度。在此背景下，情境化试题在教学方向上从知识到能力再升华到综合素养的引导性便一目了然。情境化试题与《语文课程标准》理念一致，加上考试本身具有的高度导向价值，使得情境化试题自然导向情境化语文教学，从而实现有效引导教学的功能。例如，2022年新高考语文Ⅰ卷第5题“如何推动中国古典诗论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要求考生运用材料解决学科认知情境问题，引导师生在教学中注重阅读所获信息的实际运用，同时促进考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重要论述精神。
3.1.4　有利于立德树人
　　通过具体情境的设置与导入，甚至立意先行的价值观引导，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还有利于立德树人，即从价值观上引领考生，让考生在应答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接受道德教育。与抽象的教条相比，具体生动的情境和材料案例能够给人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与塑造。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能够实现对学生思想政治素养、精神品质的教育与考查。例如，2019年全国高考语文乙卷作文题材料，以劳动的精神和物质双重价值及其历史传承的正面价值观作为引领，来观照现实生活情境中不理解、不愿意、不尊重劳动等现象，让考生在写作过程中完成价值观上的自我教育。2021年新高考语文Ⅱ卷第5题以年轻人炫耀技术故意植入网络病毒的社会现象切入，让考生在运用材料中有关网络文明观信息答题的过程中接受内隐式教育。

3.2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之忧
　　当然，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也引起一些学者的担忧。在一轮关于《语文课程标准》的答疑问题征集中，出现了如下问题：“什么叫‘真实的语言运用情境’？”“在教学环境下是否存在真实的语言情境？”“‘以具体情境为载体’的考查方式似乎很难把握，如何在命题中实现？”^[15]有研究者甚至认为“情境设计违背事理与常情”“试题取材脱离学生生活与经验”“情境设计或材料信息严重失真”“直接‘撞车’或题材老旧”^[16]。对这些质疑之声一探究竟，便不难发现，除了对情境内涵存在误解外，一线语文教育工作者对命制情境化试题的实际操作方式及其实效还有疑虑，需加消除。
3.2.1　可能存在测试公平与效度风险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可能引发测试公平与效度问题。
　　首先，在情境认知理论看来，知识具有情境性，甚至从属于情境，是文化情境活动的一部分。但从知识论的角度，知识自身是要排除情境干扰的，否则便不具有普适性，也就不能称之为知识。前者的看法在本质上取消了普遍性知识与个体化经验之间的区隔，是对纯粹知识性或思辨性考查（如法国高考作文和多年来上海高考语文作文试题）的极端化挑战，在根本上取消了知识的普适性，也将学科认知情境排除在外。知识的产生和运用通常需要依托情境，要考查考生语文知识运用能力，不能不依托具体情境，这些情境应包含于《语文课程标准》区分的3类情境之中。问题是这些情境如何解决知识的普适性问题，故而知识的考查是否必须依赖情境，仍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理论问题。
　　其次，出于大规模考试的公平性要求，命制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需要尽量避免情境特异性，以实现对不同地域、文化、宗教、经济社会发展背景下不同考生施加测试的相对公平。但情境化试题因情境特殊规定性，不可避免地需要为考生应答提供多元复杂的情境提示或限定，容易造成材料过于冗长、复杂等问题。对考生而言，既是提示又是障碍，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一方面，容易让考生顾此失彼；另一方面，对部分考生有利的同时，也遏制了另一部分考生学科能力的真实表现，限定因素本身有可能成为解决情境化试题的路径或障碍。因此，情境化试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高考语文主观题对评价者素质要求过高和评价主观性过强的问题，但也可能存在测试公平问题。
　　再次，情境化试题必然涉及多个维度和多个层面的知识和能力，其问题解决的路径也必定多元，因而很难断定考生是否用试题所要测评的知识和能力来解决问题，结果很可能造成试题效度降低。一方面，在命制情境化试题的过程中，情境的具体化设计必然要求运用更多的连续文本或非连续文本来描述情境，也就不可避免地在考查其他能力的同时考查基础阅读能力；因此，在应答情境化试题任务时，答错的考生所受到的阻碍、答对的考生所依据的能力究竟是阅读能力还是题目所要测试的考查点难以辨明。另一方面，具体情境中必然包含一些与考查点无关的要素，这些要素可能帮助一些测试者应答，同时也可能对另一些测试者的应答造成干扰。情境化试题的“情境”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现实生活情境，则不可避免地为一部分人所熟知，甚至被广泛押题猜题。近年来高考语文全国卷试题素材和情境几乎全都关涉时政热点话题和“五育并举”，如果学生对相关话题有比较充分的准备，那么答题优势相当明显。信息不对称等因素引发的测试效度和公平问题由此凸显。
　　此外，情境化试题可能带来立意先行和虚假情境等问题，其直接后果体现在高考语文写作测评上，考生无论价值观是否正确，都会选择材料及写作任务提示语明示的观点及其层次要求去行文，最终并不能筛选出在理性思维能力方面具备真正优势的考生，而可能让一些价值观存在偏差的考生蒙混过关，乃至助长虚假文风。虽然高考阅读与写作测评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在考试中教育学生或让学生自我教育，然而教育应在从小学到高中的12年教育中完成，而不应寄托于一次性高利害的大规模考试。高考的核心功能是“立德树人”而非“培德育人”，是“服务选才”而非“服务育才”，是“引导教学”而非“实施教学”。

　　情境化试题测评规模越大，测评对象越多元，越容易带来测评效度和公平问题。为预防高考情境化试题有可能带来的效度和公平问题发生，需要在命题时加以避免，至少其中的“情境”不能仅限于“社会生活情境”。
3.2.2　可能对测评对象不够适切
　　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还面临着如果过多采用社会生活情境而较少采用学科认知情境命制，在测评对象方面是否适切的问题。按照儿童认知发展理论，儿童思维会从感性阶段过渡到理性阶段，初中生重在感性思维的发展，而到高中毕业时则应以理性思维为主。由于高考、高中学业水平等级性考试要为高校选拔人才，这些学生在接受高等教育的过程中，越来越多地需要在抽象的理论情境中学习；因此，高考的主要评价指标应是考生的理性思维素养，“把理性思维能力放在中学语文教学与评价的重要地位，曾经被指斥为脱离学生实际，其实这样的指斥恰恰忽视了中学的育人宗旨和高校的选拔标准。理性思维能力不但是为文之本，而且是为人之本。”^[17]从这一角度来看，高考语文写作测评应更加理性抽象，而不应设计过多的具体社会生活情境。这或许正是2021年和2022年新高考Ⅰ卷语文作文试题采用理性思辨性材料的原因之一。

　　总体来说，情境是测评的载体，是辅助条件，而非测评本体，不可本末倒置，导致过于强调情境而没有聚焦对学科本质知识和能力乃至跨学科能力或素养的考查。情境“试图模拟想要考查的知识或技能在实际应用中的环境或条件”^[18]，情境只不过是表象，它所承载的学科必备知识和关键能力才是本质。

　　从现实可行性来看，情境化试题不失为破解高考语文评价中答题套路泛滥顽疾的重要路径，但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命制实践在公众对情境化试题之“情境”的理解与认同、各类情境在情境化试题中的配比，以及优化情境设计避免测评效度与公平风险等问题上，尚需探索，任重道远。
　　首先，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要解决对情境的认知共识问题，从而更好地引导教学。在这方面，PISA测试在测评之前公开测评框架及其样题的做法值得借鉴。在样题中，PISA不仅指明了所要考查的文本形式、类型及认知类别，而且说明了文本情境类型。我国高考语文评价若能在考前公开如2019年以前考试大纲（考试说明）之类文件，列出样题，说明考查点和情境类型等，在考后能及时分析当年高考语文试题，将情境和必备知识、关键能力考查点等信息列入，则必将在引导教学方面起到更大作用。
　　其次，高考语文情境化试题可适当调整各类情境配比。《语文课程标准》对情境的全面界定为高考语文情境化命题实践增加了灵活度和现实可操作性。在命制情境化试题的过程中，可以适当调整3类情境在高考语文试题中的配比，如增加学科认知情境比重，适当减少社会生活和个人体验情境，强化理性思辨能力考查。如果将高考语文测评分成阅读测评、语用测评和写作测评3个部分，则除了每部分均应采用内涵于语文学科本体的学科认知情境外，不同部分还可侧重采用不同的测评情境。如：在语用测评中，可多采用社会生活情境，以考查“语言建构与运用”素养；在古代诗歌阅读和现代文阅读Ⅱ中，可多采用个人体验情境，以考查“审美鉴赏与创造”素养；在现代文阅读Ⅰ和文言文阅读中，可多采用社会生活情境，以考查“文化传承与理解”素养；在写作测评中，则可综合学科认知、社会生活和个人体验3种情境，在侧重考查理性思辨能力的同时，全面考查考生综合素养。
　　总之，高考语文试题应广泛运用更多倾向于理论思辨的学科认知情境，使之与个人体验情境、社会生活情境协调共生，以真正实现高考语文评价“立德树人、服务选才、引导教学”之目的。